钱伯斯和扎克伯格,美国两大插刀教主
文/武昭含
來源:字母榜(ID:wujicaijing)
扎克伯格在中國的風評從未像現在這么壞過。
7 月 28 日的聽證會上,硅谷四大科技巨頭 Facebook、蘋果、谷歌、亞馬遜的 CEO 被美國國會議員問及“是否認為中國竊取了美國技術”時,只有扎克伯格表示:“這是毫無疑問的”。
這句話引來了國人一片罵聲,“小扎”變成了“扎男”,曾經的“中國好女婿”瞬間被很多國人目為落井下石的小人。
扎克伯格
扎克伯格并不是第一個站出來猛烈攻擊中國公司的美國企業家,十幾年前,思科 CEO 錢伯斯就扮演過“扎男”和小人這兩個角色。
一樁軼事是,2002 年,華為正式進入美國市場以前,任正非和思科的 CEO 約翰·湯瑪士·錢伯斯曾有過接觸,向他表達了合作的愿望。當時,思科已經是全球最大的網絡設備制造商,而華為尚未在美國站穩腳跟,傲慢的錢伯斯覺得華為太小,甚至提出干脆把華為收購,雙方不歡而散。
但隨著華為的崛起,錢伯斯很快就把華為列為第一競爭對手。在美國一個網絡設備展上,他親手制定了“打擊華為計劃”,并于 2003 年向美國法院遞交了針對華為的專利訴訟,并發動媒體攻勢,想一舉扳倒華為。
故事的開頭總是相似的,錢伯斯與扎克伯格曾經都不認為弱小的中國對手能對自己產生威脅,一旦發現對手成長后,他們立馬調轉槍頭,用盡手段打擊可能會挑戰自己江湖地位的對手。
錢伯斯
訴訟案的最后,華為與思科化干戈為玉帛,同為 1944 年生人的錢伯斯與任正非在不同場合表達了對彼此的欣賞。然而,這十幾年來,思科從未放棄游說美國政府,表示華為威脅美國國家和通信安全,此前華為被列入實體清單,也有思科的影子。
A
《華為的世界》一書中,曾描述過錢伯斯來華拜訪任正非的情景:2005 年 12 月的一天,在深圳坂田的華為總部辦公室里,任正非對著鏡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領帶。這位平常在“華為老家”里著裝總是不太在意的華為總裁,今天的穿著卻非常規整。因為今天他將迎來一位華為客人——可以說是多年的敵人,也可以說是未來伙伴的思科 CEO 錢伯斯。
錢伯斯在華為公司參訪
可惜的是,十多年過去了,思科與華為并沒有成為合作伙伴,和解后的十多年里,依舊相愛相殺。
華為與思科的恩怨,源于華為 2002 年在美國亞特蘭大電信設備展上的第一次亮相,當時華為喊出的口號是“唯一的不同就是價格”,產品價格對比思科低了 30%-50%。錢伯斯敏銳感覺到了華為的威脅,據咨詢公司 Frost & Sullivan 的務總監 Brian 透露,錢伯斯甚至說出了這樣的話:“在今后幾年里,思科將只有一個競爭對手,就是華為。”
進入北美市場后,華為的市場份額快速增長,迅猛的漲勢讓錢伯斯憂心忡忡。隨后,在巴西的數據產品招標會中,華為又擊敗了思科,拿到了 400 萬美元的訂單。
錢伯斯提高了警戒強度,在思科內部成立了“BEAT 華為”(打擊華為)工作小組,并在內網上設立專門主頁,供其全球員工討論如何打擊華為。一場精心策劃針對華為的專利+輿論戰開始了。
2002 年 12 月中旬,思科全球副總裁來到華為,正式向華為提出了知識產權的問題,并且要求華為承認侵權,并且要進行賠償、停止銷售等行為。而華為認為可以在海外停止銷售涉嫌有爭議的產品,但是拒絕承認在軟件方面有侵權的行為。
2003 年 1 月 22 日,思科向位于美國德州東部的馬歇爾鎮聯邦法院起訴華為侵犯其知識產權。這場訴訟,之所以稱為“世紀訴訟”,是進入新世紀以來,先進的美國高科技企業,對新興的中國高科技企業的首場訴訟。一個是數據通信業龍頭老大,一個是剛剛走出國門的初生牛犢,引起全球媒體及科技界極大關注。這場訴訟,是思科成立 17 年來的首次主動訴訟,也是華為創立 15 年來第一次被外國企業起訴。在長達 77 頁的起訴書中,華為被指控涉及專利、版權、不正當競爭、商業秘密等 21 項罪名,幾乎涵蓋了知識產權訴訟的所有領域。
那年的華為剛剛開拓海外市場小有收獲,如果輸了官司,不僅前面投入的大量資金打水漂,后續再想進入國際市場就十分困難了。
伴隨著這場訴訟案的是鋪天蓋地的輿論戰。當時外界對于華為了解不多,思科想要通過輿論來壓制華為,給華為扣上了具有軍方背景的帽子。
在這個生死攸關的節點,任正非迅速作出反應,任命華為高級副總裁郭平為應訴總負責人,并迅速組成了應訴團隊。他指出“對這種我們不專業的事情,一定要找最專業的人來幫助我們。”很快郭平、徐文偉等華為高層領導火速趕往北京,與美富律師事務所北京代表處接洽,希望委托美富代理這場官司。
后來,華為與當時的全球第二大數據網絡公司 3Com 計劃成立合資公司,爭取到了 3Com 的支持,最終,經過 1 年多時間的拉鋸戰,思科被迫答應了和解。
錢伯斯最后只能無奈對媒體表示:“我很尊敬華為,我覺得它是很好的公司,3COM、華為都是很好的競爭對手。”
不過,這次的訴訟案只是雙方明面上的和解。錢伯斯曾宣稱:“美國就是思科的后院,誰也別想染指!”在接下來的十幾年里,他一直踐行這個觀點,從未放棄對華為的反擊。
2008 年,華為聯合貝恩資本收購美國 3Com 公司,美國政府以威脅美國“國家安全”進行打壓;2010 年,華為競標美國斯普林特公司移動電訊設備合同,因美國議員提出的“國家安全”原因受阻;2011 年,華為試圖收購美國三葉公司部分資產,審查機構以“向總統奧巴馬建議下令解除此項收購”為由要求華為必須放棄這項只有 200 萬美元的收購案。
而這背后都有思科的影子,思科的發言人在 2012 年也曾坦言,在過去的幾年,思科采取了“更有競爭性的措施”來反擊華為等競爭對手。
2013 年,在長達 58 頁的美國眾議院常設特別情報委員會調查報告中,唯一出現的對手就是思科。此報告提到思科是因為“有證據顯示,華為漠視美國公司和實體的知識產權”。至此,這份報告中所有關于“國家安全”、“華為身份”等指責終于落到了實處。
2015 年,錢伯斯退休時再度被問到華為相關的問題。他與任正非都表現出了對彼此的欣賞,“任正非是一個好領導。他領導的華為很成功,組織規模也在不斷擴大和成熟。我一直關注他的言論。我們對于為中國帶來數字化,以及數字化帶來的好處的理解是一致的。我們在這方面是競爭對手,而且會在此方面繼續競爭。華為正在經歷的很多轉型對其公司而言都是很好的。我個人對華為的手機業務很感興趣,而且看起來他們的手機業務做得很不錯。”
2016 年,華為心聲社區管理欄目轉發了華夏基石的一篇文章《華為的宿敵思科,誕生愛情土壤中的技術之花》,任正非親自寫了按語:我不如錢伯斯。我不僅傾聽客戶聲音不夠,而且連聽髙級干部的聲音也不夠,更不要說員工的聲音啰!雖然我不斷號召以客戶為中心,但常常有主觀臆斷。盡管我和錢伯斯是好朋友,但又真正理解他的優點有多少呢?
不過,即便錢伯斯與任正非惺惺相惜,但思科與華為的明爭暗斗卻從未止戈。
B
同樣是將槍口對準中國企業,為什么扎克伯格受到了更大的質疑?或許是因為他一直以來對中國態度的“兩面性”。
直到 2017 年,扎克伯格依然會喊出“我愛中國”。2010 年-2017 年,他對中國的興趣顯而易見。
2014 年,他去清華大學用中文做了 20 分鐘演講,同時成為清華大學經濟管理學院顧問委員會委員,許諾 Facebook 將招聘中國員工。2015 年,他到訪西安,在參觀大雁塔時,一向宣稱自己是“無神論者”的他,入鄉隨俗跪在佛前禱告;2016 年,他留下了最經典的一幕:在北京霧霾嚴重時,特意跑步經過天安門廣場;2017 年,他重返清華大學,再次秀了中文。
2014 年,扎克伯格在清華大學演講
2015 年,中方領導人訪美,Facebook 為此專門開設了主頁,3 天內收獲 56 萬粉絲。隨后,扎克伯格還在論壇上用中文和中方領導人交流,并興奮感慨道:“這是我第一次用非母語和一個全球領袖交流,我將其視為個人人生的重要里程碑。”
他樂此不疲地向中國示好,隨時都展現出一名“中國女婿”的自我修養。
但到 2017 年下半年,Facebook 在華推出的照片分享軟件“彩色氣球”很快被下線,這是有公開報道的 Facebook 入華的最后嘗試。在進入中國市場無望后,扎克伯格就不在公眾場合秀中文表達他對中國的親近了。
2019 年 Tiktok 在全球異軍突起,尤其在青少年用戶群體中取得病毒式傳播,扎克伯格開始妖魔化來自中國并威脅到 Facebook 的 TikTok,并在巴西和墨西哥開發抄襲 Tiktok 的產品。
不過,TikTok 在海外突飛猛進的成績,也離不開在 Facebook 上異常激進的投放,據說 TikTok 有短時間每天花在營銷上的費用是 100 萬美元。但是因為最初內容創作者和消費者雙邊網絡的規模效應還沒起來,TikTok 留存太低,Facebook 一心想賺推廣費,并沒有將 TikTok 視作威脅。
2019 年,短視頻的崛起,讓扎克伯格充分意識到了中國公司的強大競爭力。短視頻有著全球通用的語言,病毒式傳播的特點,爭奪的都是年輕用戶的時長。
從用戶群體角度,相關數據顯示,TikTok 用戶中,18-24 歲占 35.3%,為所有用戶中比例最大的群體,同時,25-34 歲的用戶群體占比也在快速上升,這些群體是被眾多廣告商所看重的中堅力量。而 Facebook 的營收幾乎全部來自廣告,2019 年其廣告營收占比達到 98.53%。“移動社交+廣告”是理想的商業模式,但前提是用戶一直增長,而且愿意在平臺上消耗時間。TikTok 在歐美市場崛起、不斷獲得優質用戶,對 Facebook 的廣告收入是個潛在的威脅。
Facebook 這才開始正式把 TikTok 當成競爭對手。扎克伯格說出了華盛頓政客們想聽到的話。
2019 年 10 月,扎克伯格在美國華盛頓的喬治敦大學發表了一場 35 分鐘的演講,公開批評中國互聯網公司對內容進行審查,并點名批評了 TikTok。喬治敦大學演講不久后,扎克伯格與特朗普在白宮共進晚餐。
8 月 2 日,字節跳動的深夜聲明將槍口對準了 Facebook,張一鳴正式對扎克伯格宣告開戰。
可以預見的是,借助美國政府來遏制 TikTok 的 Facebook 并不會躺贏,在全球范圍內美國互聯網公司的統治優勢并不牢固,不排除可能會有國家看到燈塔國的示范效應后也開始要求 Facebook 也照章辦事。
C
不少人將華為與字節跳動放在一起對比。不過,除了被美國打壓的處境相似之外,擁有硬核技術的華為與提供互聯網虛擬服務的字節跳動完全不同。他們被美國企業絞殺的結局也將不同。
華為擁有世界第一的 5G 技術,美國任何企業目前都無法直接取代華為。但對字節跳動來說,作為一款視頻軟件,被替代的可能性非常大,眼下只有被強制關閉與協商收購兩條路。
當字節跳動選擇后者時,網絡中一片聲討把矛頭指向了字節跳動和張一鳴。但張一鳴沒眼下沒得選,相比于華為的產品看得見、摸得著而言,用戶才是字節跳動最大的產品。所以,字節跳動注定無法越過美國市場。
通過對 TikTok 的行動,特朗普一石二鳥,一方面收拾了中國公司,獲得了美國民粹支持,另一方面,作為特朗普一向以來的反對者,標榜自由獨立的硅谷科技公司開始向特朗普卑躬屈膝。扎克伯格和特朗普的眉來眼去說明了這一點。
張一鳴已經沒有任何博弈的資本了。僅從商業回報率來講,他能選擇的最佳方案就是賣掉 TikTok。
字母榜 8 月 4 日的文章《張一鳴只剩告特朗普一條路了》指出,若不放棄 TikTok,張一鳴只剩下將特朗普告上法庭一條路了。
但這條路徑的艱難可想而知。拋開總統身份不提,僅就出庭經驗而言,老江湖特朗普可以說秒殺一切小清新。在很長一段時期內,特朗普是美國各州法庭的座上客,他認識的律師和認識的地產經紀人幾乎一樣多。
距離特朗普的最后通牒 9 月 15 日剩下 40 天的時間,也有不少人寄希望于字節跳動能夠像曾經的華為那樣贏得“世紀訴訟”,但留給張一鳴的時間真的不多了。
參考資料:
《白嫖之王特朗普》,接招,方浩
《TikTok 美國賣給 Google 怎樣?》,亂翻書,潘亂
《成立打華辦,思科與華為近 20 年的戰爭,最大的敵人卻是時代和自己》,百度百家,胖福的小木屋
《錢伯斯退休前后,和那些華為的往事》,鈦媒體
《字節跳動只能講一種政治》,郝亞洲
總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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